跨界与融合王斐南与跨界乐团音乐会之聆听印象(2)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跨界音乐会中的前后作品衔接也做到了较好的声景融合效果。本·华莱士的《完美典范》中的第三首小品无缝连接了《遗物之山》的音乐叙述,尽管它以插播的形式拼贴至音乐中,但实际上这两个作品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在这首作品中唯美的“葬歌”旋律与之前高亢的主题风格形成多元对比,音乐转变为具有浪漫主义性格的抒情表达,同时表演者伴随着大提琴徐缓悠扬的旋律展开戏剧行为表演:王斐南使用纸扇挥散了被“半个世纪”的“沙”所覆盖的“遗物之山”,加以人声演绎出柔美的“葬歌”……这些有意识的设计使音乐充满预制性,无论是内容、观念还是场景表现上都非常现代。当作品进入到《世界如钉》(World As a Nail)后,音乐便从自然缥缈的旋律中脱离出来,这一极端转变犹如从传统步入流行,电子音乐成为作品风格转变的媒介。作曲家借助电子合成器的大块音簇为听众揭示了作品主题“步入现实”的一面,音乐高潮在此不间断累积发展,整个过程需要参与者无穷动般地演奏,强烈的器乐力度也使音响具有冲击性,使整场音乐会达到一个沸点。
《重生》是这场音乐会中最具实验性质的探索,主题是关于生命结束后的具象演变过程。在这部作品中,王斐南作为作曲家同时也参与人声与舞蹈的表演部分,她从实验摇滚、新爵士、电子乐和戏剧中汲取元素,使用人声与预制电子音乐相结合的方式,抽象表达了对大自然“生命轮回”的创作观念。在这部作品中音乐始终追求平衡稳定,重复使用同一个和声进行变奏,作曲家甚至没有给出具体音符,仅仅标记出旋律的大致走向,整个音乐充满着自由、即兴化的展开,最后在余音绵长的电吉他旋律声中逐渐消逝。作品可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中,舞台上呈现出一位被包裹的舞者,她在不断寻找着生命的迹象,伴随着微妙的音乐变化,舞者持续挣脱的过程暗示着生命的重新绽放;进入第二部分,舞者“破茧而出”并开始自我对话。这段特殊的声响通过预制的呼吸声作为采样,拼贴成具有一定律动的表达语汇。⑦人声、合成器与现场乐器相互交织,与表现生命成长不断蜕变的舞蹈紧密集合,营造出作曲家潜意识中对自由与重生的情感表达。
IA跨界乐团第三季所呈现的六部作品之间,无论是在隐喻层面、精神层面还是创作观念上,均存在着一些共性。从静态角度来看,作品的整体结构中大量融入了视觉隐喻与想象空间,加入跨界式的戏剧表演一方面辅助作曲家呈现个性化表达,另一方面更利于听众全面理解作品内涵。从动态表现上看,无论是通过音乐与现代科技结合制造出模糊、刺激的感知体验,还是依靠传统乐器呈现简约、清晰的音乐表达,六部作品所呈现的风格跨界、乐派跨界、表演跨界等特质,既是对传统音乐形式的解构,又将现代文化艺术相融合。可以说,跨界音乐形成了一条从“解构”到“融合”的变化路径。
与过去所关注的传统音乐形式和材料有所不同,这些先锋作曲家更注重于音乐感官的变化,他们所选择的主题既注重内容表达,回归艺术本质反映某种现况,又会充当一种释义角色暗示隐喻价值。发展新音乐语言环境的确需要此类兼具实验性与先锋性的跨界音乐创作,在传统音乐的基础上探索新技术、新表达、新思维。因此在笔者看来,当下这个可以无限创造、无限表达的现代艺术环境中,没有一种模式可以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多元融合的风格也恰恰是现代音乐的特性之所在。IA跨界乐团身上所具有的“古典乐团+摇滚乐队+实验音乐剧+行为艺术”个性标签,既是跨界音乐的优势所在也体现了这一群青年作曲家在探索艺术道路上的新观念。恰如王斐南所谈到的:“这个时代和‘我的时代’是平行共存的。任何艺术都是为特定‘受体’创作,而对音乐的接受理解除了天性感知,也与后天的听觉经验有关。作为某种‘边缘艺术’的传递者,我感到在‘主流’世界以外,仍有很大空间去从容地做属于我们‘受体群’”的‘平行时代’的艺术。相信未来每个人都能创建属于自己的‘时代’。”⑧
这群作曲家们常常从内心感知或艺术实践中汲取创作灵感,尽管他们都曾受教于严格的古典作曲技法,但这并不限制他们使用新音乐语言进行创作。在创作中结合电子、爵士和先锋音乐等形式,甚至拓展传统作曲技术、打破规则尝试跨界音乐,将各类文化艺术的精髓融入至音乐作品中。笔者在这六位来自纽约布鲁克林的作曲家身上看到:创作对于他们而言不单是对于客观材料的运用,还包括着丰富的个人情感表达。尽管现代艺术总是以标新的创作方式与传统的感知、音乐聆听习惯形成碰撞,但推动文化与艺术的多元发展终归是需要这样前卫、多元探索的跨界音乐对传统形式发出挑战,这或许正是推动未来音乐不断前进的动力所在!
文章来源:《中国临床解剖学杂志》 网址: http://www.zglcjpxzz.cn/qikandaodu/2021/0321/400.html